每次逛菜市场，老妈拎着一袋大蒜进门就抱怨：“前阵儿三块一斤，这刚俩礼拜就涨到六块，比肉都金贵！” 你可能也发现了，大蒜这东西看着普通，价格却像坐过山车，一会儿“蒜你狠”，一会儿“蒜你贱”。曾有人盼着大蒜期货能给这疯涨疯跌的蒜价踩踩刹车，可如今问遍期货公司，都得告诉你这品种早没影了。大蒜期货为什么没有了呢？这事儿得从大蒜那“不安分”的脾气和期货市场的规矩说起。
早年间，大蒜可不是现在这样“全民热议”的涨价明星。2000年以后，随着山东金乡、河南中牟这些主产区规模化种植，大蒜成了不少农户的主要收入来源。但问题也跟着来，2009年一场倒春寒把山东的蒜薹冻坏了，紧接着主产区又闹了旱灾，大蒜减产一半多。囤蒜的贩子们嗅到了机会，一卡车一卡车地把蒜拉进冷库，原本一块多一斤的大蒜，半年就飙到十块，“蒜你狠”第一次成了网络热词。那会儿蒜农哭，因为提前低价卖了蒜；餐馆老板愁，拍蒜都得掂量着来；唯独投机的贩子赚得盆满钵满。也就是这时候，大家开始盼着大蒜期货能早点出来，就像小麦、大豆期货那样，给蒜价上道“保险”。
2012年前后，郑州商品交易所确实尝试过推进大蒜期货上市，山东寿光等地还搞起了大蒜电子交易盘，有点期货的“雏形”。可这新生的交易品种，没等来稳定市场的好结果，先闹出了惊天动地的纠纷。2010年7月，五十多个通过电子盘买了大蒜的商户，组团去江苏邳州的交割库提货，刚到半路就被几十号彪形大汉和一辆铲车拦在了路上。这些人是做空大蒜的卖家派来的——当时电子盘上的成交价才七千多一吨，可市场上现货都卖到一万三了，要是真让买家把蒜拉走，卖家得赔得底朝天。就这样，2700吨大蒜的交割硬生生黄了，买家的保证金被冻结，卖家还反咬一口说买家违约，最后闹到仲裁委员会都没个圆满结果。
这场交割闹剧，其实已经暴露了大蒜做期货的先天毛病。期货品种讲究个“标准化”，就像原油看纯度，大豆看蛋白含量，可大蒜这东西太“个性”。同样是金乡大蒜，个头大的和小的价差能差一倍，皮厚的和皮薄的耐储性天差地别，就连晒得干一点还是湿一点，重量都能差出两成。之前电子盘试着定过标准，说直径5厘米以上、无虫眼就算合格，可到了交割时，卖家拿出来的蒜要么个头不够，要么混着烂瓣，买家自然不认可。交割库的人也头疼，每天雇人一个个挑蒜验蒜，成本高得吓人，还总被买卖双方投诉偏袒。这种标准化难题，成了大蒜期货迈不过去的第一道坎。
比标准化更要命的是大蒜市场的“小体量”和“高投机”。期货市场需要足够多的参与者，既有种蒜的农民、收蒜的贩子，也有加工大蒜的企业和投机的投资者，这样价格才能反映真实供需。可大蒜的种植和消费都太集中了，全国七成的蒜来自山东、河南几个县，消费也主要是国内厨房用，不像大豆有庞大的进出口贸易撑着市场规模。体量小就容易被操控，2016年“蒜你狠”卷土重来时，有调查显示，几个大批发商联手就控制了金乡一半的蒜源，他们在电子盘上先买后卖，拉抬价格后再抛售，把小散户耍得团团转。这种投机乱象，让期货本应有的“价格发现”功能完全失灵，反而成了炒作的工具。
监管部门也没少下功夫。2011年发改委就联合证监会调查过大蒜电子盘的炒作问题，处罚了几个带头囤蒜的大户，还关停了一批不规范的交易市场。可按下葫芦浮起瓢，这边查完，那边又有人换个地方搞“大蒜订单交易”，换汤不换药。后来监管层才算看明白，大蒜这品种暂时不适合做期货——现货市场没成熟到能支撑标准化交割，参与者结构又太容易滋生投机，强行推期货品种，不仅保护不了蒜农，反而会把市场搅得更乱。于是，原本推进的大蒜期货上市计划被搁置，已经存在的电子盘也逐步被清理规范，慢慢就没人再提大蒜期货了。
现在再问大蒜期货为什么没有了呢？答案其实就藏在那些涨涨跌跌的蒜价里。它不是被谁“取消”的，而是市场和监管共同选择的结果。如今蒜农们规避风险，靠的是和加工企业签保价收购合同，或者加入合作社抱团议价；消费者面对“蒜你狠”，也学会了理性囤货。虽然没有期货这把“保护伞”，但大蒜市场正在用更贴合自身特点的方式慢慢成熟。或许未来某天，等大蒜的标准化难题解决了，投机炒作被彻底管住了，消失的大蒜期货还会重新回到我们的视野里，只是现在，它更像是一段提醒市场敬畏规则的记忆。